第五十六章   命运的灾祸之子——诀别尾声

“驻魔界使节团……”眯起双眼的雷格纳确实没听说过父亲格托瑞斯的职责，毕竟关系一直很僵，而天生的传承记忆似乎也刻意避开了魔界的相关信息，不知道是不是格托瑞斯做过手脚。在继“龙族议会”这一新情报之后又听说了传承记忆未曾记载的信息，双爪抱胸的白龙不得不承认，单单依靠传承记忆看来是行不通了。注意力又回到这块充斥着陌生魔力的黑色物体上，雷格纳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会被称为礼物，“那这个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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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见多识广的万年老怪物德古拉克虽然心里有了个初步猜想，但他并不确定——这两兄弟的父亲是否真有这么大本事能弄到德古拉克现在所想的东西，走上前的他小心翼翼地将爪子搭在了黑色物体上，仅是一碰，立刻就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强大能量，让身板脆弱的德古拉克猛地缩回了爪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如果这真是你们父亲弄来的……我想龙皇陛下刚才的话都是真的。”

咬紧嘴的雷格纳死死盯着黑色物体没有说话，他不能动摇自己的信念……他不能相信曾经都是自己自以为是，他不能相信过往一切和现在所做的都是错的，他不能相信——父亲真的是无辜的，是自己误解了他：“为什么？”

“这是古龙的缚地天鳞，通过注入魔力可以立刻将施术者传送到这片龙鳞的所有者身旁。”将黑色鳞片呈到神情复杂的雷格纳身前的龙皇目光灼灼，曾经格托瑞斯为了雷格纳与雷戈顿的命运哥不受龙族议会所掌控，花费了两百余年呆在魔界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拿到了珍贵的两片古龙鳞，当他赶在两兄弟成年礼前夕告诉龙皇他那疯狂的秘密计划时，龙皇都快认为自己的哥哥已经疯了，“古龙是在位面诞生之初便已存在的最悠久龙族，理论上古龙没有寿命的限制，但不能杜绝天灾、意外以及其他生物的攻击与侵犯。塞古瑟早已没有了古龙，魔界也只剩下了唯一一头，被魔龙族守护在魔界最隐秘的地方。就连魔龙族的龙皇要觐见古龙都要无比繁琐的手续而且还得封印自己的力量，通过常规手段根本不可能见到古龙。格托瑞斯从一开始，就想将你们送到魔界的……没有经过任何龙的同意就先斩后奏。”

格托瑞斯的疯狂计划以及他的死，让一直犹豫的龙皇终于下定了进行龙族革新的决心。

“即便是你去都不可能见到古龙，那他如何能见到……”无论是以驻魔界使节团团长，还是以塞古瑟现任龙皇的兄长的身份，德古拉克都不认为格托瑞斯可以见到魔界的古龙，他只能通过魔龙族的龙皇才有可能，但即便交情再好魔龙族也不可能让塞古瑟的外族龙觐见古龙，就连塞古瑟的龙皇也不行。

而且如果只是拿回两片古龙鳞，龙皇为什么要强调未经同意先斩后奏？说明这肯定不是格托瑞斯轻易搞到的东西，而是他擅自替塞古瑟的龙皇决定支付了某种代价……正当摸着下巴的德古拉克百思不得其解时，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来那个生物的身影让他灵光乍现，曾经无法理解的表面上的不合理，现在也许能够解释了。

“原来如此……他们达成了一笔交易，交换了两边的灾祸之子，是吧？”在一两年前德古拉克就发现了魔龙族的灾祸之子——黑祲竟然出现在了皮瑟鲁斯，直到一个月前才告诉了雷戈顿他的存在。当时他就纳闷为什么魔龙族的灾祸之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塞古瑟，这可是极具恶意的行为，德古拉克还幸灾乐祸地以为是这体制腐败的龙族出了个叛徒。

如果这是交换灾祸之子的交易那他就能想通了，这魔龙族偏偏在最不适合龙族生活的兽人国家出现，一定是刻意为之——因为元素真空的环境可以压制他的症状发作。也就是说龙族其实一直在监控着黑祲。

“但是，为什么？交换灾祸之子有什么意义吗？”不断去压制动摇的信念，雷格纳选择先不去想格托瑞斯的事，德古拉克所说的交易确实很有可能成立，但双方的动机却很难琢磨——交换两个不定时炸弹，除了可能“处理”起来对来自别的位面的外族龙更下得去手以外，白龙想不到任何有意义的动机。

而且雷格纳也不认为单凭这个无比牵强的薄弱理由，魔龙族就同意让塞古瑟的巨龙见到魔界的古龙。

“说实话，我也想过很久，格托瑞斯还没来得及与我交流整个计划全貌就已经……因为他带着魔龙族的灾祸之子回来正好是你们成年礼的前一天，他将灾祸之子送到了皮瑟鲁斯。”神色暗淡的龙皇冷静的语气有了些许难以察觉的起伏，但他看向雷格纳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的仇恨，格托瑞斯拼尽一切想要将他的子嗣从既定的悲惨命运中解救出来……

但是他失败了，他没想到自己在成年礼上即将要用古龙鳞将雷戈顿送到魔界去时，会被雷格纳偷袭杀死。

当然现在雷格纳只是认为格托瑞斯失踪而不是已经被自己杀害。

【原来……你也……拼尽了全力……】

格托瑞斯那时说的最后一句话，神色复杂的雷格纳好像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我能想到的说得过去的理由，也就只有’观察和验证彼此位面的灾祸之子在交换位面后会不会对病症有积极作用’，不过目前还完全看不出来。”摇摇头的龙皇叹了口气，其实这个理由同样很牵强，应该也没办法说服魔龙族和古龙……毕竟格托瑞斯的计划的全貌，龙皇现在根本无从得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黑祲进行“处理”，毕竟症状一旦压制不住，他也不得不作出那个决定，“还有……格托瑞斯带回来两片古龙鳞也有些奇怪，因为其实只要与施术者接触的所有物体及生命体都会一同转移的，格恩纳尔与戈斯维顿共用一片古龙鳞就够了。而且……”

这也是龙皇无法理解的地方，成年礼上格托瑞斯明显只想用其中一片古龙鳞让格恩纳尔单独转移……为什么要给格恩纳尔和戈斯维顿分别准备一片古龙鳞？而他从魔界带回来的却只有黑祲——双黄蛋中的其中一方。

龙皇只是知道这笔格托瑞斯擅自决定的交易绝不仅仅是简单的交换灾祸之子，还有什么东西被掩埋了。

一旁神色有些暗淡的德古拉克心里很是失落，因为刚才的对话很有可能意味着，连魔界仅存的唯一一头从古活到今的古龙都不知道灾祸之子的治疗方法。

“总之，有了格托瑞斯带回来的古龙的缚地天鳞，即便不用大费周章开启魔界裂缝，你也可以去到魔界……找到你的哥哥。”不再去纠结六年多以来一直想不通的一大堆问题，揉揉眉心的龙皇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将古龙鳞递到了心绪万千的雷格纳身前，“戈斯维顿……说我没有丝毫仇恨与怨念是假，但你们终究也是我的侄子，我没办法真正去憎恨，我只希望你过去后能顺利找到格恩纳尔，好好陪伴他……剩下的时光。”

龙皇注意着言辞尽量不去触碰到格托瑞斯的死，以免触发了雷格纳的耳语诅咒。

雷格纳不语，他曾想过无数与这龙皇、与古烈法尔进行厮杀的场面，却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和平收场。更没想到两百余年未见的父亲，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母亲和他们的事，一切都只是自己充满恶意的臆想。

即便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以为父亲只是被自己击败失踪的雷格纳并没有过于沉重的负罪感，他只是想着，以后找到格托瑞斯一定会诚恳地向他道歉：“……如果我父亲回到了龙之崖，请陛下转告他，他的孩儿错怪他了……我与格恩纳尔回来后一定会向他当面道歉和请罪的。”

身体微微一颤的龙皇愣了愣，随后表情僵硬地缓缓点点头：“……如果他回来的话，我会的。”

“……”面无表情的德古拉克沉思片刻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仍时不时打量自己的现任龙皇与古烈法尔，随后拍了拍接过了古龙鳞的雷格纳的肩膀，“我也去魔界，在塞古瑟我已经找不到其他验证猜想的办法了。”

也许魔界会有答案……或者一些灵感。

闻言，龙皇与古烈法尔惊愕地对视一眼，好不容易终于回到龙之崖的流浪万年的老龙本应可以站到他们的战线，却马上又要离开：“德古拉克大人……但我们的革新需要您的力量……”

“龙族对我而言已无所谓，我漫步这片大地的唯一执念，只为知晓灾祸之子的真相。”闭上眼的德古拉克不再去看古烈法尔与龙皇灼灼的目光，从八千年前被赶出龙族开始，他与龙族便不再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曾在龙之崖出生和生活，彷徨在塞古瑟寻找答案的游魂……自己原本的肉体被岁月风化后他辗转无数的生命形式，连灵魂也逐渐变得不像龙族，“万年的生命不应再来干涉你们的统治，今日……权当未曾与我相见便是。”

见德古拉克坚定的态度，欲言又止的龙皇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挽留的话语。不这么认为的古烈法尔再次恳求了几句，却仍然没有任何效果。

“雷格纳……我也，一起。”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黑狼风牙也轻轻抓住了雷格纳的爪子，虽然刚才的那一大堆对话他并没有完全理解，只是知道雷格纳要去魔界找雷戈顿。虽然恢复记忆的雷格纳给风牙的感觉完全变了样，但至少……他想要守护和帮助白龙，达成他的愿望。

“风牙，你真的不必为了我去。魔界比塞古瑟要危险得多，而且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你是阳拳家的家主，你需要回到你自己的生活去。”万年老怪物德古拉克会跟着自己去魔界倒是意料之中，毕竟自己和格恩纳尔都是他的实验对象和观察对象……但是风牙不一样，他在皮瑟鲁斯还有他自己的一切。思考再三，虽然现在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但是……雷格纳认为现在如果继续选择回避，再不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对风牙是很不公平的，撇过头的雷格纳渐渐压低声音，没敢直视黑狼的表情，“抱歉，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抿起嘴的风牙僵硬地点了点头，之前在黑龙挽歌他看到恢复记忆的雷格纳的第一眼，直觉敏锐的风牙就隐隐感觉，也许他们不会有下一步了。他尽量控制声音不去颤抖，尽量不让心碎被察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难受，“雷格纳……请让我见证，让我助你最后一程，这与我们在那方面的关系……无关。” 

抓住雷格纳的那只漆黑狼爪也在微微颤抖中慢慢地僵硬地放了开，内心难受的雷格纳感受着被松开的龙爪中失去的温暖，心中也熄灭了那本应是留给风牙的微弱火苗。尴尬几秒后黑狼换上往日面对雷格纳的笑脸，轻轻拍了拍白龙的肩：“你仍然是我风牙的朋友，我想要帮你，雷格纳。”

“……谢谢，风牙，真的。”拼尽全力想要抑制住眼泪的雷格纳真诚地向黑狼道了谢，即便如此，风牙竟都还打算帮助自己这个“叛徒”。弯下腰的雷格纳终究还是败给了内心涌上来的复杂情绪，面对着雪白的土地流下了温热的泪水。

在皮瑟鲁斯的六年看来是真让自己“软弱”了不少……白龙自嘲着。

只是这一去还能不能回到塞古瑟，谁也没办法确定。再三告诉风牙很可能没办法再回到塞古瑟，黑狼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初衷，这让雷格纳无比愧疚的同时也十分感激。

“我会为你们准备一些必要的物资，只是你们出发之前希望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去魔界所需要的大部分常识性知识基本上都由龙皇和古烈法尔交代了清楚，而且有见多识广的德古拉克跟着应该不会有太多无法处理的情况。

主要还是等龙皇安排物资，雷格纳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带来，从龙皇那拿到物资和空间储存的容器后雷格纳打算立刻就走

……本来白龙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见魔界的大概情况已经交代完毕，一直沉默的德古拉克忽然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龙皇与古烈法尔，提出了自己最后的请求。

“最近有准备马上执行的死刑犯吗？”

（第五十六章完）

（命运的灾祸之子篇历经三四年终于结束啦！还有人和up比命长吗！？下一章开始就是魔界篇啦，为了赶紧回到日常我也准备加快主线推进，接下来的主线剧情可能会很紧凑，不再去写各自的游历和成长，直奔主题，早日让兄弟团聚。魔界篇争取在十章之内搞定，希望不会太影响观感吧……当然，还要为我们的淘汰男嘉宾风牙找一个合适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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